有點曖昧,但好像又點到為止了。
好可惜,我太了解聞淮了。
這樣的對話一點都不單純。
晚上回來前,聞淮給她發了預約單,讓她記得去打。
在他給她發這條消息的時候,我正和聞淮打電話,讓他給我買些茶糕回來。
他在那頭輕輕地笑:
「好,你老公知道了。」
在說這句話時,他給紀朝雨回了消息。
4
聞淮去洗澡,我煮了壺茶配點心。
浴室里的水聲漸小,壺中水被燙開的輕微聲響愈發清晰。
我想起十七歲時的那一天,我們換了衣服拍畢業照。
我和好朋友照了一張,聞淮朝我看了很久,小心翼翼地移到鏡頭里。
然后側過臉,學著我的樣子比剪刀手。
我和他隔著一個肩膀的距離,也能感受到少年如焰火般熾熱的愛意。
我開始聽不見周圍鼎沸的人聲,聽不見風聲和腳步聲,只聽得見我心跳如擂鼓。
高考后,聞淮約我見面。
我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。
他很認真地問我:
「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?」
一句話他說得結巴了三次。
我看著他滿臉通紅,眼睛里滿是希冀和緊張。
夏天的風帶著點白天未散盡的熱意,我感覺心口有點發燙。
我說:「好呀,其實我也喜歡你。」
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。
我現在還記得,他眼底的那種光彩和雀躍。
他喜歡我的時候,我在暗戀他。
只是十年寒窗實在太苦,我不能有半分失誤。
成績出來后,我們考得都不錯,去了同一座城市。
兩個學校之間打車只需要半小時。
我們彼此之間愛了十年。
他沒對我冷過一次臉,說過一句重話。
聞淮總是說:「我們與與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。」
「幸好有你。」
「你能愛我,我真的倍感榮幸。」
所以為什麼呢?明明什麼都沒有改變,什麼都沒有發生過。
水聲停了。
我沉默地坐在沙發上,感覺無數種情緒把我撕扯,有想落淚的沖動,但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聞淮扯著毛巾擦頭,走出來看見我時眼角眉梢都是笑意:
「寶寶在等我嗎?」
他隨意擦了兩下頭,把毛巾擱置在一邊,朝我俯下身要把我抱起來。
我往旁邊挪了兩下,躲開他的手。
他略有點詫異:「怎麼了?」
我忍著淚,感覺身體里有一場暴雨,我渾身都濕漉漉的,手腳冰涼。
我抬起頭,看著他的眼,認真地喊了他的名字,像我十七歲那年,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喊他一樣:
「聞淮,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?」
難免有些哽咽。
5
聞淮明顯慌了一下,忙道:
「與與,我沒什麼可瞞著你的啊。你別難過。」
他一面說著,一面抽紙給我擦眼淚。
我反應過來,眼淚早已滾落。
側過臉避開了他的手,我把亮著屏的手機舉給他看:
「這個呢?」
聞淮掃了一眼,表情有些無奈:
「公司之前招進來的實習生,我和你說過的。」
「我的手機你都可以翻,我不會瞞著你。」
聞淮的手機密碼至今都是我的生日,我隨時可以打開。
「你替她約九價,你有幫我約過嗎?」
聞淮伸手揉了把我的頭,坐到了我身邊。
他的頭發還沒有干透,發梢滴著水,他微微仰著身體,沒讓水珠滴到我身上。
「與與,你想要約這個,就是一通電話的事。」
「我是看她年紀小不容易,想到你以前,這才幫了她一把。
」
見我冷著的表情有所松動,他急忙拉過我的手,表決心一般:
「你要是不喜歡她,我明天就讓她走。」
我的視線落在交疊的手上,面無表情地扯了下唇:
「好啊,你讓她走。」
聞淮微微一愣,很快回過神來,沖我笑道:
「好,明天我就讓人通知她。」
「賠償這方面按規定來。」
我低下頭開始打字:
【不用謝,我自己能約到。】
【不需要他。】
順手把紀朝雨拉入黑名單,我把手機放到聞淮手里:
「消息我幫你回了。」
「幫我泡杯茶吧,我去洗澡。」
快到拐到浴室時,我回頭瞥了一眼聞淮。
他怔怔地看著手機,擰著的眉泄出幾分焦灼。
我飛似的逃到浴室,水聲被放得很大。
熱氣涌上來,很快模糊了鏡子里的人。
我的身體里有一場暴雨,但我沒有嗚咽,沒有人知道。
6
紀朝雨離職以后,聞淮對我的好更甚從前。
他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我的情緒,讓我有空多翻翻他的手機。
「我對紀朝雨頂多是前輩對后輩的提攜,別的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他說得那麼篤定。
許是怕我介意,聞淮再次解釋道:
「她身上有股拼勁,和你年輕的時候很像。」
「我只是想,如果我那時候像現在這樣有能力就好了。」
我往嘴里塞了一口菜,含混不清地道:
「聞淮,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像你,但我不會把他們當作你。」
我的聲音很輕,聞淮只聽出我喊了他的名字。
他問我說了什麼。
我說:「你做的飯很好吃。」
聞淮笑了下:「你喜歡最重要。」
剛畢業那陣,我和聞淮都不會做飯。
為了省錢,只能吃很便宜的飯菜,那些菜油鹽放得很重。
聞淮說那樣不健康,每天忙完回來我累得倒頭就睡,他窸窸窣窣地在廚房琢磨飯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