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長長吸一口氣,畫了個圈。
他拿著紙研究了一節課。
「我明白了,你有隱情。」
他正襟危坐,仔仔細細把紙條疊好揣褲兜,表情嚴肅,「嗯,我會為你保守的。」
「……」
回到宿舍,我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零食,還有一張道歉明信片。
舍友解釋說:「沒想到你和葉同學關系那麼好,真對不住,我這人粗心慣了,對不起啊,你要實在介意,你就穿我的禮服,我去外面商店買一件類似的。」
我擺手說沒事。
心想終于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針對我了,沒和葉秋鶴「演戲」前她對我還不錯,和葉秋鶴「鬧掰」后她就開始諷刺我了。
原來她只是單純地看不上我的身份,但是又惹不起葉秋鶴。
哼,垃圾。
12
往后兩天我深受葉秋鶴的折磨。
他總是在早讀時出其不意跑到我身邊偷聽,要不然就是撒嬌打滾求我說話。
「求你了,不說話也哼唧一下吧。」
我不堪其擾,又或許是受不了他的嬌氣,沒好氣哼了一聲。
他站在原地,臉頰耳朵紅彤彤的,手捂著心臟,身體像中彈一樣支撐不住地往樹上倒。
我憂心地望過去,聽見他的胡言亂語。
「Tomorrow 的,好 nice 可愛啊,好想一手捏死,一腳踩死,一屁股坐死!」
「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!求你了!」
有點尷尬又有點窘,甚至很想笑。
于是我罵了他一句:「你神經病吧?」
很好,這次的普通話非常標準。
倏地,他倒吸一口涼氣,手掌像貓爪一樣開花踩奶,快速地在樹皮上刨,嘴里瘋狂念叨:「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死了,好癢好癢心好癢!啊啊啊啊啊好想 rua 一 rua!!」
「RUA~」
「求你,再說一遍!」
他眼巴巴望著我,脖子鎖骨都紅了。
我:「……」
「呱!」
又掉鏈子了又掉鏈子!我明明要說滾啊!啊啊啊啊!
葉秋鶴和我內心同步咆哮,只是我隱忍不發,他咆哮發癲:「啊啊啊啊啊啊!我要羽化升仙了,我要升華沸騰了,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聲音!」
期間他抬手看了眼手表,囑咐我:「嗷時間到了你先回去吧,我有點缺氧,需要歇會兒。」
我又是尷尬又是羞惱地離開。
出了小樹林,還聽見他在那呱呱呱地模仿。
真想一鋤頭撅飛他。
今天下午就是文藝晚會,班主任讓我們保證安全前提下玩,只要安全,放肆一些也無妨。
這一句話簡直就像冷水進油鍋,噼里啪啦地響,炸醒每一顆壓抑的高三心。
葉秋鶴回來的時候耳垂還是紅紅的,不敢和我對視,卻總是偷瞄我,被我抓到好幾次。
我寫——有事?
他的臉呈渲染式變紅,「沒事,你以后可以偷偷和我說話嗎?我好喜歡你的口音。」
聽到前半句我想問他是不是變態,聽到后半句我愣住了。
因為從小生活在農村,我的鄉音特別重,再加上沒有受到好的教育,我一直很自卑,覺得自己土爆了。
但是他說他喜歡?
他果真是個變態。
我罕見地帶著羞怯回復——看我心情。
他開心地海豹拍手,說等合唱結束后帶我去外面吃飯。
我想到入學以來他都很照顧我,于是就說我請。
我提前找班主任拿假條,在校門口等他。
半個小時后,學校圍墻傳來呱的一聲。
我敏感回頭,發現果然是他。
我掏出本子要寫,他狗狗眼撒嬌,「說好的說話。
」
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,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,在腦海檢查很久,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:「你,為什麼,在,外面?」
他臉都快笑爛了,眼神飄飄,牛頭不對馬嘴回:「就是在外面啊。」
……無語。
吃飯時他像喝了假酒一樣,說話顛三倒四,卻也不忘引導我說話。
知道我不說話的原因后表示理解,并希望能教我普通話。
我表示拒絕。
回去時八點四十左右,晚會即將結束,他走到圍墻邊,腳一蹬爬上去。
我大吃一驚,「你怎麼翻墻啊?」
他心虛摸頭,「忘記請假了。」
戲劇性的一幕來了,他又卡住了。
更戲劇性的是,有一輛車停在路邊,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,喊聲中氣十足。
「兒子你干嗎呢?」
13
葉秋鶴停下拔腿的動作,回頭看著來人,驚訝而不失囂張,「爸?!快來幫一下我,我卡住了。」
葉父沉聲答應,上前一步把著他的腿將他扶下來,「我說怎麼一直都不見你人影,原來是和女同學出去玩了啊。」
他說著話,還特意瞅了我兩眼,嚇得我緊緊貼著墻,恨不得與墻融為一體。
葉秋鶴見狀擋在我面前,「爸你嚇到我弱小可憐無助的同桌了,你好好說話。」
「……」滾啊!
葉父都被氣笑了,「好,好好說話。」
他咳嗽幾聲,溫和不刺激,「你再爬墻,老子打斷你的腿哦!」
葉秋鶴連忙發誓不會再翻墻,隨便問了兩句后扯著我進校了。
回去沒多久,葉秋鶴就被班主任抓去罰站,我趁機問了問林灼。
這才知道這次文藝晚會的贊助人就是葉秋鶴爸爸,贊助原因是覺得自己兒子上高三很辛苦,需要放松休息一下。
我麻了。
陪奶奶追過無數狗血劇的我深知,我的「好日子」快到了。
我苦笑著,從桌箱里掏出葉秋鶴送給我的小木魚,一邊敲一邊誦阿彌陀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