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：

「準備開一家面館，只做給一個人吃。」

這一刻，陳寅禮的瞳孔中有東西劇烈地晃動了起來。

他方才那些挑釁與不服的情緒仿佛一夕間都消散了，他靜默地看了我很久，說：

「我記得段舒羽在剛出道的時候接受過一次采訪，那時候主持人也是問她的理想型是什麼，她說……」

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。

但我們都知道。

當時我回答的是：「一個會親手給我做海鮮面的男人。他曾說過，在未來會給我開一家面館，只做給我自己吃。」

那時陳寅禮以為我在點他，加上當時他確實沒把我當回事，就只是往我卡里打了五百萬讓我自己去開面館。

如今他才知道，我當時并不是隨口敷衍，而是，那個人確實存在。

「哈哈哈，那就祝你成功。」

他生硬地笑了兩聲，突然很嚴厲地開口：「導演呢？還不趕緊準備一下開拍近日的戲份，我出錢是讓你們消極怠工的嗎？」

陳寅禮罵罵咧咧地往外走，可到門口的時候，他像是沒看到門檻一樣，猝不及防地被絆，踉蹌了一下。

17.

這場戲補拍的是結局部分，為了雙女主好過審不被理解成百合，導演給我臨時找了個男朋友。

而這個男演員今天要跟我拍借位吻戲。

他光站在那里就已經開始發抖了。

因為左邊陳寅禮眼都不眨地盯著他，右邊周越看著他目光晦暗。

「……我突然覺得，我肚子有些不舒服。」

男演員磕磕巴巴地說。

「不舒服就下去！」陳寅禮呼出一口氣，「這場戲誰寫的？現在都要求清湯寡水才能過審不知道？」

導演弱弱地回應：「可網友呼聲很高，說這部劇也太清水了，要麼兩個女主親，要麼找個 CP 打 Kiss……」

編劇也抱著頭小心翼翼地說：「是啊，網友說不這樣就棄劇打低分，我們也是沒辦法啊。」

「那現在怎麼辦呢？男演員身體抱恙。」陳寅禮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，導演徹底地慫了。

「沒事，我來。」

周越清冽的聲音打破了這場僵局。

他一邊脫外套一邊說：「我來做他的替身，吻替嘛，我最擅長了。」

「大可不必。」陳寅禮瞪著眼睛想都沒想就拒絕。

「那你看觀眾答不答應。」周越笑著回應。

「我出的資，」陳寅禮恨恨地看著他，「我寧愿賠了這部劇。」

「知道陳總財大氣粗，但您還是考慮考慮主創們的心血吧。」

周越走上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陳寅禮的目光落到我身上，他冷哼了一聲，生著氣離開。

鄭瑤追在后面，可她踩著細高跟兒跑得很費勁兒，加上男人就沒有等她的意思，她很快地放棄了。

……鄭瑤背對著我，拳頭逐漸地捏緊。

18.

這場吻戲足足地 NG 了二十多次。

拍了三個多小時。

我和周越抱在一起公費談戀愛，花的還是陳寅禮的錢。

周圍的工作人員都直呼「磕到了磕到了」，大家表示好久沒見這麼般配的高顏值情侶了。

「這應該是周老師的熒屏初吻吧？」

「沒記錯的話，也是段老師的。」

「啊呀呀呀呀，我真是磕死了，殺了我吧，他們的眼神都在拉絲……」

「你們說他倆會不會就是真情侶啊，昨晚那個熱搜……」

幾個人正蹲在一起八卦，被聽不下去的某人粗暴地打斷。

「媽的，好了沒有啊！」

陳寅禮快要爆炸了，他翹著二郎腿等在一邊：「這他媽嘴都要被親腫了還沒過？！」

周越面色紅潤地回應道：「精益求精。」

「精你媽……」陳寅禮已經徹底地不顧形象了。

就在他準備直接上手把我們分開的時候，這條終于過了。

「你想過來干什麼？」我看著他皺起眉頭。

「我……」陳寅禮伸出的手定格在空中，他攥了攥，收回來撓著頭說，「我看你們太辛苦了，準備晚上請你們一起吃頓飯。」

到這時一直被晾到一邊的鄭瑤才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。

「好啊好啊，去吃西餐嗎？我最喜歡吃西餐了。」

陳寅禮卻冷冷地說：

「就吃海鮮面。」

我注意到，鄭瑤的目光徹底地冰冷了。

她的眼神逐漸地變得狠毒，像是在醞釀著什麼。

19.

晚上陳寅禮只請了我們三個人。

我、周越、鄭瑤。

全程沒人說話，周越只是一言不發地給我剝蝦、剝螃蟹。

陳寅禮冷笑著看著這一切：「以前，都是段舒羽給我剝的。」

是啊，當時我剝到指甲出血，他只是一臉嫌棄地讓我去衛生間清理。

「手廢了就別麻煩別人。」周越冷聲地說。

……

我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周越本來就比我毒舌，只是這些年他懶得和別人糾纏，但該出口時他也絕不會口軟。

鄭瑤冷笑著說：「段舒羽真是好運氣，前有陳總，后有影帝當男朋友。」

我回敬道：「沒辦法，誰讓我就是長得比你漂亮。」

……鄭瑤的臉扭曲了。

吃到一半，當服務員要端上海鮮面的時候，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鄭瑤低頭看了一眼手機。

她突然臉上笑意全無：

「我真是受夠了！」

她像是突然變了一副面孔，惡狠狠地盯著陳寅禮道：

「不是說好這次最佳女主角給我嗎？為什麼要突然變卦給了她？！」

我一愣，趕忙吸溜回去周越喂到嘴邊的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