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靜佳機敏地上前：「對啊，你在醫院里躺了半個月了，幸好有任崇堯照顧你。」

我汗顏，閉上嘴，用眼神警告吳靜佳，讓她別給我亂點譜。

任崇堯這才反應過來：「我去找醫生。」

……

醫生確定我身體無礙后，說我只需要再觀察幾日就能出院。

那幾日，任崇堯總是來醫院陪我。

我擔心說多了會被他發現破綻，便整日裝抑郁沉默。

除了第一天對我交代了他從國外回來的情況之外，他也沒再對我說些什麼。

好多次，我都跟他說：「你公司業務不多嗎？怎麼整日待在醫院里？」

他總是扯扯領帶，輕飄飄地駁回：「畢竟我們從小認識，你在這里也沒什麼熟人了。」

「怎麼沒有？吳靜佳是我最好的朋友。」

他看我一眼：「就是她拜托我每天都來看你的，她說她最近很忙，沒什麼時間。」

我一愣，在心中狂罵吳靜佳。

出院那天，任崇堯硬要開車送我回家。

回去路上，我們全程無言。

到了之后，我正準備開車門下車的時候，他卻開口問了我第一句話：

「你分手了沒？」

我動作一頓。

他不提我差點忘了這回事，齊禮已經消失很久了，我甚至忘了我還有一個男朋友。

我回答：「還沒。」

任崇堯沉默，又問：「什麼時候回來上班？」

就算他是我的青梅竹馬，卻也無法磨滅他的資本家本性——

壓榨員工。

但我這個社畜，的確很需要這份工作：「明天。」

他挑挑眉：「明天見。」

我沒再說話，利落下車。

06

第二日上班途中我心慌慌，最近這段時間白富美當久了，重新接受社畜這個身份的確是需要一些勇氣。

我不斷鼓勵自己，人生沒有跨不過的坎。

但一到工位，我便覺得這坎的確難跨。

周圍的同事都來關心我這段時間怎麼了，李總監卻突然闖進來，讓大家都安靜工作：「鬧哄哄的像是什麼樣子！」

我閉了嘴，低頭訕訕工作。

李總監卻走到我桌前，讓我去辦公室找他一趟。

我百般不情愿，但還是乖乖去了。

接下來的十分鐘，他對我冷嘲熱諷。

他說上次我的朋友來公司跟他吵架，讓他很沒有面子。

我噤聲，沒有說話，不肯如他預想中那般向他道歉。

他見我不肯道歉，又兇神惡煞地對我說：「你是關系戶，我是堂堂正正靠著能力留下來的。如果你對我有意見，就先提高自己的能力了再來說話，但聽說你和總經理關心不淺，希望不要做些什麼小動作。」

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。

輕蔑又嫌惡的眼神讓我覺得惡心。

我真想敲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麼齷齪東西。

我站直身體看向他，不卑不亢：「總監說笑了，您若是有能力，哪里會擔心我的小動作。何況……我并沒有那個意思，而且……崇堯……」我一頓，心里寒顫，卻裝作說漏嘴的模樣，害羞地笑了一下，「就是任總，他很專業，不會……被我的枕邊風扇動的。」

我將話說得曖昧又迂回，雖然面上鎮定，心臟卻跳得厲害。我覺得我真是被李總監逼瘋了，否則怎麼會故意搬出不熟的任崇堯來壓他？

不過好在「任崇堯」這三個字的確好用。

李總監的臉色都變了。

我見他沒有話要說，咳咳嗓子：「總監，我不多說了，我手頭上還有工作沒完成，先走了。

」說完就轉身出門。

沒想到關上門后一轉身就看見我剛才用來應急搬出來的大佛。

任崇堯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，他靜靜地看著我，眼里帶著淺淺的笑意。

我一愣，話都說不利索了：「任總，你找總監有事啊？」

他挑挑眉沒說話。

我心臟狂跳：「……沒什麼事的話，我先去工作了。」

他依舊沉默。

我當作這是默許了。

在我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，我聽見他的聲音——

他說：「你想怎麼給我吹枕邊風？」

聲音里帶著淡淡的笑意。

07

我腳步頓住，僵了幾秒，回頭看他。

他微微側頭，正盯著我看。

眼神里的揶揄讓我幾乎臉紅。

我在這種眼神下朝他靠近，站定在他跟前，低頭道歉：「任總……對不起，那都是我胡說的，如果你因此困擾的話，我可以進去把話收回。」

我盯著他的西裝褲腿看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話。

他問：「真把我當工具來用了？」

我著急，低聲說：「其實是李總監先說我跟你關系好，我順水推舟而已……」

「嗯……那你覺得我們的關系好嗎？」

我瞪大眼睛：「當然啦，我們可是，青梅竹馬！」

君子能屈能伸，該低頭時就應該低頭。

他聽此一笑，點頭，似乎在慢慢咀嚼著這四個字：「行吧，去工作吧。」

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：「就算你是我的青梅，也得工作。」

「好的，總經理。」我像是得了赦令一樣，紅著臉落荒而逃。

之后的好幾天，我的「竹馬」的確很照顧我，時不時就從 33 樓的總經理辦公室下來，出現在我的工位邊。

但他也不做些什麼，只是和我隨口聊兩句后就又離開，從沒給過我什麼實際上的好處。

但即使是口頭上的問候，也足夠讓周圍的同事和李總監在意了。

李總監在面上不敢再對我口出狂言，在私底下卻更變本加厲，到處說我有后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