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我向他自我介紹。

他只淡淡瞥了我一眼，便轉過頭去睡覺了。

他叫謝禹，我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。

是學校里的校霸，因為優越的痞帥外表，學校的女生沒有人不認識他。

他又拒絕了某位女孩子的表白，他又打架了……都是沉悶的學習氛圍里緩解緊張的八卦良藥。

她們寫的情書，有時候會錯放到我的桌洞里，我給他的時候，他連看也不看一眼，就扔進垃圾桶里。

我給他帶去的擦傷藥，也同樣地被他扔進垃圾桶。

同學們會悄咪咪地問我，是不是得罪過他。

他人雖然冷了些，但還是很好相處的。

比如每到課間總有一群男生圍著他侃球賽。

比如運動會上屬他的號召力最強。

又比如，班里的同學受欺負了，第一個出頭的總是他……

所以我問過他：「你為什麼討厭我？」

他輕笑一聲：「討厭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？」

……

回憶被倩姐的喊聲打斷。

「這才幾秒啊熱搜就被撤了！」

我再去刷時，只有幾個零散的 CP 粉用縮寫在討論。

【她男朋友畢竟是圈外人，可以理解。】

【他們越捂嘴越心虛啊，家人們搞到真的了！】

【這夫妻相，誰看了不說一句好配啊……】

……

我放大評論區的那張圖片，男生高冷矜貴，女生靈動愛笑。

是啊！好配。一眼便被他們的身影吸引住了。

同樣顯眼的，是他們身后沒人坐的空位置。

那是我留給我媽的。

4

回酒店時，倩姐一直在看我的神色。

最后才吞吞吐吐道：「今天阿姨沒來，你怎麼樣？」

我笑著說沒事。

我之前給我媽寄過一張演唱會門票，她沒有來看。

我早就想到了。

當我洗完澡時，她敲響了我的房門。

五年不見，她似乎更年輕了。

婀娜的身姿，滿身的奢侈品，無一不彰顯著她過得很好。

「媽……」

我走上前，迎來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，力度大到我撞在了墻上。

「為什麼回來？為什麼要搶你妹妹的地位？你是不是就是為了報復我？」

她聲嘶力竭地，像是崩潰到了極點。

這是我的媽媽，從小我便是在她的病態掌控下長大的。

直到我十八歲那年，她又嫁入了豪門。

她說她的繼女接受不了自己有個姐姐，所以把我送出了國。

一走就是五年。

我知道她一直不想讓我回來，但是「搶妹妹的地位」又是什麼？

我妹妹是誰？繼妹嗎？

我沒有見過她，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，何來搶她的地位？

她靠過來，一字一句道：「我認林微是我唯一的女兒，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。」

仿佛天雷一聲響，我支撐太久的防線徹底決了堤。

原來林微就是她當年說的「不能接受自己有個姐姐」的繼女啊……

不，不是繼女，她說林微是她唯一的女兒。

心臟仿佛被重復地握緊又松開。

被她拋棄的現實，我早該認清了。

我也只能沖著她的背影大聲地喊：「可惜你生下了我，可惜我會火遍大江南北，時時刻刻礙你的眼。」

幾杯酒過后，外面真的響了幾聲雷。

隨著閃電劃過，風雨開始打窗。

我走進了雨里，冰涼透爽，仿佛所有的不甘都被澆滅了，只剩下奄奄一息的軀體。

我借此痛哭了一場。

在雨里哭的話，淚水融進雨水，就不會被發現了。

再次清醒過來，我是在酒店的床上。

倩姐在一旁給我喂藥：「你怎麼回事？幸好是被謝總碰上了，不然后果不堪設想你知不知道？」

我神經一滯：「謝禹？他說什麼了？」

「就說在路上碰到你，怎麼了？」

我搖搖頭，只是覺得好像做了個夢。

在雨里，他撐傘跑過來，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我。

我拼力掙扎開，讓他離我遠點。

我說，我現在也討厭他了。

我還說，討厭一個人不需要理由。

……

他似乎是紅了眼睛，強行將我背起的時候，他念了一句「對不起」。

他干嗎跟我道歉呢？

他只是不喜歡我而已。

所以這個夢也太離譜了些。

5

我回國之后接的第一個通告，是跨年演唱會的演出。

在化妝間里，我碰到了林微。

她跑過來激動地握住我的手：「唐洛老師！求簽名！」

我愣了愣，她顯然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。

不知道也好，反正我和我媽也不會有什麼牽絆了。

而且看起來，她并不是我媽描述的那般無理刻薄。

給她簽好，我也伸手：「我也要你的簽名!」

「啊！啊！啊！你也喜歡我嗎？」

「超級喜歡！」

工作人員在一旁感嘆，女孩子的友誼真美好。

林微性格活脫，邊妝造邊向她的經紀人抱怨：「今天的晚宴能不能不參加啊……俺想約會。」

「約哪門子會？那一看就是個渣男！」

「一看就是渣男！」

林微氣笑了，拿著手機里的照片跑過來讓我看：「唐洛你看他像渣男嗎？多意氣風發的一個弟弟啊！」

我看過去，是很意氣風發。

而且，他不是謝禹。

6

主辦方給我選的曲是《念海》。

我還是唱的「躍入你藍色眼睛」

。

好巧不巧的，演唱會結束后的晚宴上，真的出現了一個藍眼睛的朋友。

他叫艾杰，是我在國外時認識的一個音樂制作人，這次作為特邀嘉賓出席這場晚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