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到前臺，告訴服務員快去包廂買單，然后帶著媽媽出了餐廳，把手機調成靜音，找了個位置躲起來看好戲。

幾分鐘之后，媽媽手機上跳躍起姑姑的來電。

我直接掛了，姑姑繼續打，我索性關機。

很快，沈嬌就給我發微信轟炸了。

「怎麼會有你這樣無恥的人，沒錢就不要裝叉說買單，我真是笑了……」

我回：「那你磕倆響頭讓爺看看多孝。」

「想讓我請吃澳龍，沒有鏡子有尿吧，去照照你配嗎？公廁里都是熱乎剛拉的，我請你吃，包年！」

沈嬌估計氣得腦子冒煙，很快回：「沈瑤，有本事你別躲，出來咱們單挑！」

「你是大糞嗎，還要我挑！」

聊天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，沈嬌來來回回就是那些罵人的話，毫無新意。

讓人失望。

真是高處不勝寒啊！

而此時，那群人已經在餐廳里吵了起來。

隔得太遠，聽不清具體內容。

只是看到他們將手里原本分好的打包盒都放了下來。

顯而易見，本來他們以為撿了便宜，所以想多拿幾個，眼下發現要自己買單，所以那些打包盒都扔給老太婆了。

老太婆拄著拐杖，氣得身子在發抖。

服務員拿著賬單湊過去，估計是在重復這一頓飯的金額。

沒有一萬塊，休想拿下來。

6

拉扯良久，弄得整個餐廳的人都在看，姑姑和嬸嬸才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機，付了自己的份額。

老太婆拿出錢包，抽出一疊錢，心痛無比、顫顫巍巍地遞給服務員。

服務員給了她一個超大的袋子。

她一手拄拐杖，一手拎著一大堆打包盒。

走路都走不穩了。

其他人的臉也拉得很長，沒一個人有笑顏。

嘖嘖，看著他們吃癟的樣，真是爽死我了。

手機嗡嗡震動，提示我進賬一萬，今天這麼一通操作，我賺了五萬多。

怎麼辦，更爽了呢。

媽媽有些不忍：「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厚道？」

「怎麼不厚道？你給了老太婆五百，足夠付我們吃的那幾口菜錢。」

「媽，他們從來沒拿我們當過家人，你醒醒吧。」

媽媽低下頭，眼眶紅了：「都是看在你爸的份上。」

提到爸爸，我更難過：「爸爸要是還活著，一定不會任由我們這樣被欺負。」

「一定不會答應姑姑把我送出去，就為了換他兒子的前程。」

媽媽聽到這，神色猛地一緊。

她擦了擦眼角，緊緊握著我的手：「你說得對。」

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。

媽媽進房間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我：「新年禮物。」

是一條紅色的兔子圍巾。

之前我逛某寶看到了，當時還問媽媽好不好看。

我很喜歡，但是這圍巾要 200 多，屬實是貴了。

沒想到媽媽偷偷給我買了。

她拿出圍巾給我圍上，眼里有盈盈的光：「我家瑤瑤真美，明年是你本命年，戴上紅圍巾，所有晦氣都離你遠遠的。」

「瑤瑤會一輩子都幸福的。」

看完春晚，我跟媽媽擠在一個被窩里睡覺。

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一起睡過了。

記憶里她比我大很多，是溫暖的港灣。

而現在她靠著我，小小一只，像是需要保護的孩子。

雖然禁止燃放，可窗外依然有此起彼伏的煙花聲。

我們在熱鬧的氣氛里聊了很多小時候的事。

凌晨一點多，我迷迷糊糊要睡著了，聽見媽媽輕輕地說：「瑤瑤，媽媽不換腎，不想做你的負擔，你現在長大了，媽媽很放心。

」

媽，你怎麼會是我的負擔，你是我永遠的避風港和精神支柱啊。

「媽，錢的事我們會有辦法的，實在不行，把老太婆現在住的房子賣了。」

那個房子的房產證寫的是爸的名字，算婚前財產。爸爸身亡，老太婆有三分之一的繼承權。

媽媽不舍得賣掉承載諸多記憶的房子，老太婆更是不肯，于是雙方約定，房子讓給她住。

等她百年之后，房產就會還給我們。

媽媽摸著我頭發：「房子不能賣，那是爸媽留給你的嫁妝啊。」

我思來想去，還是沒把系統的事情告訴她。

她最心軟，要是到時候被姑姑那幫人知道，說不定又要橫生枝節。

大年初二，嬸嬸給我電話，命令道：「三點你來淶寅路上的星巴克，跟張經理見個面吧，打扮得好看點，別遲到！」

7

這臉皮，城墻厚了吧。

我那天都說得那麼清楚了，她居然還不死心。

媽媽讓我不要去。

去！

必須得去。

要是對方是個極品男，我豈不是能大賺一筆？

兩點五十五，我滿懷期待地出現在了星巴克。

一眼就看到了嬸嬸跟那個張經理。

稀疏的幾根頭發，梳成一綹一綹，從左邊搭到右邊。

可惜實在是太少，遮不住光禿禿的頭皮。

大冷的天，地中海給我點了一杯最便宜的帶冰飲料。

嬸嬸還在一旁硬夸：「年輕人就是喜歡喝冰的，你看張經理多貼心。」

不急，薅羊毛得循序漸進。

我微微一笑：「所以你們倆什麼都沒點，是因為不再年輕嗎？」

地中海臉上有點掛不住，解釋道：「我上午喝過了，喝多了晚上睡不著。」

嬸嬸賠著笑：「我不愛喝這些的。

」

我把飲料吸得嘩嘩響。

地中海上下打量我，突然道：「你站起來轉一圈我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