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背起書包，從容地從他身旁經過：

「不好意思，我耳朵不好。」

「所以聽不見狗叫。」

4

次日早自習，我剛到教室就被班主任急匆匆喊進辦公室。

「林以棠同學，有件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。」

看到垂眸站在桌邊的宋隨和他媽媽，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。

班主任清了清嗓子。

可還沒等他開口，宋隨的媽媽臉色鐵青著沖過來，一巴掌重重地抽在我臉上。

「死丫頭！」她掄圓了胳膊還要打，被兩個女老師聯手攔了下來。

班主任厲聲斥道：「宋隨媽媽，你這是干什麼？宋隨身上的傷又不是她打的！」

宋隨媽媽是菜市場的小攤販，力氣很大。

臉上火辣辣地疼，一邊腦袋也嗡嗡作響。

我捂著臉冷冷抬頭。

她滿臉怨恨，隔空指著我罵：「要不是你，我兒子能受這麼重的傷？」

「你明明路過，為什麼不救他？你個死丫頭片子心腸這麼毒！」

班主任為難道：「對方戴著口罩帽子監控辨認不出來，林以棠同學，據宋隨所說，他昨天向你求救了，但是你并沒有理會？」

我看向一旁的宋隨。

他雙手垂在身側，低著頭，略長的劉海遮擋著眼眸看不清神色。

看樣子，他舍不得把江妍供出來，所以拉我當這個替死鬼。

「老師，我沒有聽到有人向我求救。」我松開手，露出半邊臉鮮紅的掌印，眼眶含淚，一副被逼急的小白花模樣，「昨天我戴了耳機聽歌，沒有聽到任何聲音。」

我扭頭看向宋隨：

「這位同學，既然你被打了，為什麼昨天沒有立刻和老師說呢？」

我好奇的疑問，讓辦公室再次陷入沉默。

宋隨媽媽臉色一變，捶胸頓足地哭號：「我不管，我兒子是在你們學校被打的，你們得負責！」

班主任急忙道：「視頻里那個人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。」

「那也沒關系，」我掏出手機，「報警吧，讓警察來處理。」

「不許報警！」一直沉默的宋隨突然開口。

「是我不小心受的傷，和其他人沒有關系。」他咬牙道。

「你！」

「媽，你閉嘴！」宋隨回頭朝她媽吼了一句。

他朝班主任彎腰深深鞠了一躬：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。」

然后他直勾勾看向我：

「林以棠同學，謝謝你的好心，不用幫我報警了。」

嘖。

「誰說我要幫你報警了？」

我撥通號碼，對著電話那頭陳述：「警察叔叔，有恐怖分子在學校襲擊學生。」

「你這個賤丫頭！」宋隨媽臉紅脖子粗地要來奪我手機，被我輕而易舉避開。

旁邊喝茶的老師勸道：「報警是不是太嚴重了？有什麼事大家和平解決嘛。」

我勾唇輕笑：

「老師，我覺得還是報警比較好，畢竟被我爸媽知道了，后果只會更嚴重。」

「你個死丫頭片子嚇唬誰呢？」宋隨媽尖聲叫罵。

被班主任高聲斥了兩句，她依然不依不饒。

「宋隨媽媽，您還是道歉吧。」班主任忍無可忍般嘆氣。

「您做生意那一整個菜市場的地皮，都是林以棠同學家的產業。」

女人像一只被掐緊脖子的鴨子，臉色青白交錯，說不出話來。

宋隨微微側眸，蹙眉看了我一眼。

5

宋隨媽被拘留了五天。

像縮著脖子的鵪鶉被帶上警車。

上輩子我在器材室外報警，聞訊而來的警察救下了宋隨。

宋隨媽沒露面。

在得知整個菜市場都是我家的產業后，她特地在校門口攔住我，握著我的手，一口一個大閨女親熱地喊著。

后來我才知道，其實她早就知道霸凌她兒子的女孩是誰。

只是，她沒臉戳破。

鬧劇結束，我回到教室繼續上課。

大課間，其他同學去操場跑操。

宋隨拎著一個塑料袋走到我的桌邊，把里面的藥酒、棉簽一樣樣拿出來。

還有面包和牛奶。

「今天的事，我向你道歉。」

「我看你早上應該沒吃早飯。」

我靜靜看著他：「說完了嗎？」

他抿了一下唇，漆黑的眸子有幾分不解，茫然道：「你很討厭我，為什麼？」

我看著他不說話。

他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，好似很受傷似的，轉頭慢慢離開。

啪的一聲，我把塑料袋里的東西統統扔進了垃圾桶。

他頓了頓腳步，沒有回頭。

晚自習放學，我拒絕了司機的接送，沿著街道吹著晚風慢吞吞往前走。

一道熟悉的聲音撞入耳膜：

「宋隨，你還蠻聽話的嘛，沒把我供出來。」

「說吧，想要我怎麼獎勵你，嗯？」

江妍清脆的聲音在幽寂的夜里格外魅惑。

宋隨被她抵在路燈柱子上。

他固執地伸手去奪江妍口中銜著的煙：

「別抽煙了。」

反被江妍一巴掌甩過去，臉被抽得偏向一邊：

「你他媽真當自己是碟子菜啊？敢管老娘的事。」

良久，江妍又兀自笑了笑，仰頭，嘴唇碰了碰他的喉結：

「你不是說能幫我搞到菜市場的地皮嗎？事成之后，我就答應陪你睡一覺，怎麼樣？」

宋隨雙手揪緊書包帶，沒有說話。

我捂著翻涌的胃蹲在地上嘔吐不止。

再站起身時，只聽到江妍一聲驚呼。

宋隨捏著她的下巴，眸色深沉，傾身狠狠吻了上去。

江妍一開始拼命地反抗，甚至甩了他好幾個耳光。

可在宋隨強烈的攻勢下，她的掙扎漸漸變了味，兩人在月光下激情擁吻。